k8凯发官网2025年8月17日晚，也就是今晚，我带着五岁的小孙孙前往太原市晋剧艺术研究院剧场，观看山西省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优秀舞台艺术作品展演——北路梆子《云水松柏续范亭》。这出戏由父亲担任编剧，李学忠先生执导。两个小时的演出，小孙孙看得投入专注，还能随着音乐打节奏，他说这戏是他太姥爷写的，喜欢看。回想十年前，2015年9月14日，该剧在太原星光剧场首演，至今已整整十年。父亲为这部戏倾注的心血，难以言表。在此，特分享他当年创作该剧的缘起如下。
续范亭名培模，字范亭，号恕人，1893年11月27日生，山西崞县(今原平市)西社村（现属定襄县）人。同盟会员、老人，国民军新一军中将。
1911年的辛亥革命，南方轰轰烈烈，北方则只有山西响应，山西是孙中山认可的唯一的北方起义的省份。续范亭是山西起义参与者，在夺取和坚守大同的战斗中，发挥了出色的作用。后来阎锡山投靠袁世凯，续范亭追随续西峰讨袁讨阎，遭到阎锡山的通缉，被迫出走陕西，与于右任、胡景翼、续西峰、杨虎城、邓宝珊等“华山聚义”。
“九一八”事变后，蒋介石实行不抵抗政策，疯狂剿共。1935年12月，召开五中全会，国人指望蒋介石停止内战一致抗日，续范亭从甘肃赶到南京，呈递请愿书，求见蒋介石，不料蒋介石拒不纳谏。续范亭对蒋介石彻底失望了，于是写下绝命书、绝命诗，在中山陵前剖腹明志，以激起国人抗日救国。这一壮举，全国震惊，世人钦佩。伤愈后，他受杨虎城之邀，到达西安，经历了西安事变。周恩来与他长谈六个小时，他接受了中央的统一战线主张，以博大的胸怀，毅然回到山西，与对立多年的阎锡山合作抗日。续范亭先后担任了“第二战区民族革命战争战地总动员委员会（动委会）主任委员、山西省二区保安部队司令、暂编第一师师长、山西新军总指挥。在晋西北反扫荡中，与八路军、友军紧密配合，夺回七座县城，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，奠定了晋西北根据地。
1939年冬，阎锡山执行蒋介石的旨意，挑起了“晋西事变”（也叫“十二月事变”），企图消灭八路军和新军，续范亭忍无可忍奋起反击，把搞摩擦的顽固军驱逐出晋西北。1940年初，晋西北行政公署(后改称晋绥边区行政公署)成立，续范亭出任行政公署主任。并担任了晋绥军区副司令员。续范亭在与贺龙、关向应、萧克等并肩战斗、创建根据地的艰苦工作中，多种病并发，于1941年到了延安养病。他参加了延安整风学习，与等人，老一辈人，结下了深厚的友谊，接受了马列主义，下定了做一名员的决心。
1947年9月12日，续范亭病逝于山西临县，遗书申请加入中国。9月13日，中央追认他为中国党员。给他的挽联，对他做出了高度的评价：
1946年晋绥区为吸引和培养青年知识分子，以续范亭的名义建立了“范亭中学”，5月4日在忻县南社村开学，这一天就成了范亭中学的校庆日。范亭中学从忻县、宁武、崞县西山，几经迁移，最后落在崞县城（今原平市崞阳镇）。1949年以前的学生大都参军或南下了。我是1954年考入范亭中学高中班的。
范亭中学重视革命传统教育，有一座续范亭纪念堂，老师们经常讲续范亭的故事和校史。艰苦奋斗教育、敬业精神教育，纪律教育常抓不懈。学生们出了校门，不论走到哪里，都有解不开的范中情结。范亭中学在太原和北京有两个大的校友会。校友们策划要重新出版《续范亭文集》，出几本书，创作一部电视剧、一部电影。《续范亭文集》、《师生书画卷》、《文学卷》、《范中往事》都已经出版。还有几本书正在编辑。校友们建议由我牵头再策划创作一部戏剧《续范亭》。我找过几个国家级、省级的戏曲、话剧院团，但一直没有写出来。有的校友干脆提议我来动手。但是我一直没有打算，因为怕把握不准。1979年国庆三十周年献礼演出的时候，北路梆子就有一个《续范亭》，我还写过评论文章，题目是《慷慨高歌颂典型》。我再写，未必能写出新意来。
在多次阅读资料和德尼写的电视剧本的过程中，熟悉了更多过去不知道的材料、故事、人物，进一步理解了对续范亭的评价：“为民族解放，为阶级翻身”，“有云水襟怀，有松柏气节”，续范亭是一个“典型”，杰出的民族的典型，统一战线的典型。
过去我们在学校里听讲的多是他的“松柏气节”部分，即坚定性、斗争性，疾恶如仇，敢于牺牲，一往无前的精神。中山陵前剖腹明志，在多如牛毛的将军里，只此一人，因而才震惊全国，自然是“松柏气节”。而什么是“云水襟怀”呢，却说不来。看了德尼的电视剧本，看到续范亭在西安事变中，全力以赴地支持张杨，带着病体奔走，却并不主张杀掉蒋介石，他知道那样势必是一场大内乱，日寇更要趁虚而入。他想的是整个中华民族。他与阎锡山对立二十多年，参与过两次讨伐阎锡山的军事行动，可以说是不共戴天，但他听了周恩来阐述中国联合抗日统一战线的主张，欣然接受，毅然回山西协助阎锡山抗日，担任了“第二战区民族革命战争战地总动员委员会”（动委会）主任委员。当阎锡山对他组织起来的游击队、要整编为二区保安部队的时候，他服从了。当阎锡山命令他以弱势兵力攻打五寨城，他也以军人服从命令为天职，服从了，在八路军的支持下，居然取得了胜利。更有甚者，阎锡山要解散动委会，把保安部队又改编为暂一师，他也接受了。这一切的前提是抗日，只要是抗日，他不计个人得失、安危。只是在阎锡山指使赵承绶挑起“晋西事变”，把屠刀杀向八路军和新军的时候，在忍无可忍的情势下，才不得已进行反击。也只是把赵承绶的军队赶出晋西北，而没有追赶到晋西南。因为他深知共同的敌人是日寇。这些，如果没有宽阔的襟怀与器量，是很难做到的，而续范亭做到了。由此我理解了为什么说他“有云水襟怀”。
于是我冲动起来，于今年一月，写出了《云水松柏续范亭》，我不想把“云水松柏”去掉。人们过去不知道“云水松柏”，看了戏不就知道了么。只要“续范亭”，以前忻州就有，拿出来重排就是了，何必再写一个。
剧中的人物都是真人，故事情节却顺着人物的性格和发展的脉络，有一些虚构。例如让许玉侬从晋西北开始，一直陪伴着续范亭；阎锡山要接续范亭到秋林养病，遭到续范亭拒绝；续磊出发去东北，是从父母身边走的，续范亭吟诵着改造的木兰辞送别女儿……这些既是情理中的事，又是剧团演出的需要。要不然就成了“光棍戏”，而光棍戏现在是没人看的。
这样，这个本子就与以前的《续范亭》区别开了：既表现他的“松柏气节”，也表现他的“云水襟怀”，他是一个统一战线的典型。和阎锡山之间也不是一开始就斗，因为阎锡山开始还是真抗战的，而且他是第二战区司令长官。他后来随着蒋介石的风向变化，吃了亏。
这个戏需要一个阵营较好的剧团或学校。需要一个好的男须生（续范亭），一个比较好的青衣（许玉侬），一个比较好的花脸或老生（阎锡山）。为此，我选择了北路梆子梅花奖获得者杨仲义依托的梅琳剧团。续范亭故乡的剧团排演表现续范亭的戏，感召力、感染力会强一些。这个团的青衣演员是正宗的贾桂林声腔，只是个头低了些，好在许玉侬不是那种挥手指方向的高大的英雄人物，而是一个深明大义、通情达理、崇敬英雄、甘愿付出的新文化女性。这个戏里只能要求情似、神似，很难做到形似。花脸演员也可以，前年演过王莽。这个团正与忻州艺术职业学校合作，组合成职院的艺术团，配角和群众演员不缺。
我不主张从外剧种调演员。我们的戏不但要扣主题，参加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纪念演出，而且也要给剧团搞一个能够巡回演出一阵子的戏，能搞成吃饭的戏当然更好。否则外请的演员参加完纪念演出走了，这个戏也就成了短命货。这种教训，曾经有过多次。
我希望这个戏的音乐搞成一个完整的作品，从幕前曲开始，在音乐中放映节目单，接着开幕，入戏。幕间滹沱老人串场，也要在节奏中。乐队要和演员磨合一阵子，不要过早录音。演上一阵子后，听了专家的意见，修改后再录。如果一直能乐队伴奏下去，当然更好。音乐唱腔设计，不必从省外请，忻州大同就有，省里也有。从省外请，会把北路梆子的特色消灭了。
我不赞成在舞台上堆砌钢材木材，而应把台面留给演员。堆砌钢材木材，在台上盖楼造山，算不得舞美设计，那叫石崇斗富。而石崇斗富是腐败，是没有好结果的。更何况我们并不是堪与人家斗富的地区。
一个戏曲文学剧本要成为演出本，必然要听取导演、演员、音乐唱腔、舞台美术各方面的意见，尤其是要与作为二度创作中心导演的整体构思想合拍。也要听听理论家们的评论。这个本子从第一稿到二度创作稿本的初步确定，到最后成为演出本，李学忠、赵景勃、续正泰、包澄洁、郭士星、杜学文、王笑林、韩玉峰、李和、李文德、陈川亮、杨爱莲、杨仲义提出了许多中肯、细致、可行的意见。而李学忠导演最后下大功夫删减、合并、添加、改写，至关重要。我体会到，一个戏，没有能动本子的、有本事的导演，很难立到舞台上与观众见面，本子终究不过是一个自我安慰的草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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